关于波兰“国民游戏”的10个秘密

《巫师》游戏越成功，越不受小说原著作者待见。

“巫师”系列可以称得上波兰的国民游戏，有一作还曾被当成波兰国礼送给了奥巴马。之前国内玩家给它起了个外号叫“波兰仙剑”，一语双关，足见其地位。作为近几年最重要的大作，《巫师3》发售后，已经有很多深度文章把这款游戏的方方面面扒了个遍，现在再说，当然得说点你不知道的事。

1.《巫师》的第一篇小说是个连奖都没拿到的参赛作品

《巫师》仿佛是近10年来冒出的“原创大作”。但在它的诞生地波兰和东欧地区，同名小说在很久以前就有相当的号召力，在当地的名气不亚于托尔金的《指环王》。在东欧之外，巫师的知名度随着游戏逐渐升温，直到去年《巫师3》发售后到达巅峰。

巫师世界的创作者是波兰作家Andrzej Sapkowski，要说他是如何完成这部作品的，得从1986年说起。当时Sapkowski参加了由某奇幻杂志举办的一场小说大赛，投稿了一部短篇小说，名字就叫《巫师》。这篇小说当时连奖都没能拿到，但猎魔人还是凭借个人魅力在当地走红。于是，Sapkowski决定舍弃国际贸易专家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全心成为一名专职作家。

在1986到1999年间，Sapkowski一共写了7部巫师小说（当然，不包括最开始的参赛作品），其中包括两部短篇小说集，再就是五卷本的长篇《巫师传奇》(The Witcher Saga)。这些作品很快成为畅销书，其作者也成了公认的奇幻大师——“波兰的托尔金”。

虽然我们去年刚玩到巫师游戏的最新作品，但巫师的原著小说早在上个世纪末就已终结

Sapkowski的名气当然不止波兰本地，在邻近的东欧国家（如捷克，俄罗斯）也是声名鹊起。但他的作品还要等待很多年以后才被翻译成英文为西方世界所知，也就是在2007年第一部游戏发售后，第一本英译小说《最后的愿望》才姗姗来迟。

2.毫无亮点的改编影视剧

在小说《巫师传奇》完结后，杰洛特成了当地家喻户晓的人物，因此将他搬上银屏成了顺利成章的事情。2002年，它被拍成了一部13集电视剧，但不知为何片方又将它剪辑成一部时长2小时的电影，并先于电视剧播放。这部电视剧/电影的名称为《The Hexer》（德语“术士”之意），据说是作者Sapkowski钦点的片名。

说实话，这部电影/剧集唯一的亮点就是白狼的扮演者找得还不错，可叶奈法就有些…

导演为该片投入了很大的预算——以波兰的标准来衡量，并聘请了最好的波兰演员。然而片子的质量却是灾难性的。愚蠢的情节、糟糕的对话、演员大失水准的表演，还有低劣搞笑的特效，简直是糟蹋了原著塑造的经典主题和角色。看过这部剧的原著粉丝可以说是哭了笑，笑了又哭。

作者本人也称他的这次“触电”体验非常非常糟糕，他甚至建议导演使用巫师漫画作为剧情改编的基础，而不要沿用小说的设定。本剧唯一值得一提的亮点，就是杰洛特的扮相还算看得过眼。

3.第一部巫师游戏本应在1996年问世

CDP绝对不是第一家打算将巫师小说搬上游戏屏幕的公司。大概在1996年，另一家名叫Metropolis Software的波兰厂商（现已倒闭）差一点成了巫师游戏的第一个开发商。

Metropolis是由一位名叫Adrian Chmielarz的哥们创建的。这位哥们是波兰有名的游戏人，后期的代表作有《止痛药》《子弹风暴》《艾森卡特的消失》等。但在90年代，他和他的公司都名不见经传。这时Chmielarz给《巫师》作者去了一封信，以极低的价格成功取得了巫师的改编权。随后，他试图邀请作者本人参与游戏的开发指导工作，但没有收到回音，显然作者没有兴趣帮他。

这也怪不得谁，因为对巫师作者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位巫师之父对小说以外的领域一直持漠不关心的态度，他曾开玩笑的说过，只要有可观的报酬，哪怕是让杰洛特拍牙膏广告都没问题。

这是在1997年公布的由Metroplis Software开发的最早巫师游戏的截图之一

于是Chmielarz打算独自开发一部带有RPG要素的动作冒险游戏。这部主要面向成人观众的作品采用第三人称视角和3D画面，以剧情为核心，并带有道德选项，角色以心理复杂著称。可惜时运不济，该项目的野心过于庞大，对于Metropolis这个闻所未闻的小公司，根本是不可完成的任务，最后只剩下了几张截图供人缅怀。

4.最早的漫画改编

《巫师》系列游戏大火之后，很多出版合作就找上门来了。比如2014年美国漫画出版商黑马就推出了巫师的改编动漫。但这也不是巫师第一次被改编成漫画，早在1993年到1995年间，波兰地区就曾出过六卷漫画。

巫师小说最早的改编漫画，水准还是很不错的

这些“上古”时期的漫画，最近也趁着游戏大热的时机再版发行，而且是以精装收藏集的高规格待遇重版。这些漫画同样吸了一波粉，但作者Sapkowski未对这些漫画做出任何褒贬评价，仿佛当它们不存在似的。

你可能还记得前面拍电影的时候，作者曾建议导演使用巫师漫画作为剧情改编的基础，而不要沿用小说的设定，结合作者对漫画的态度，就显得更意味深长了……

5.早期周边：第一部卡牌桌游

左：《巫师：想象游戏》纸笔RPG；右《巫师：冒险游戏》卡牌桌游

在巫师的语境下提桌游，很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只有《昆特牌》，或者消息灵通的玩家会知道前不久《巫师》的开发商授权其他厂商开发了一套桌游。

你可能听说过《巫师》的开发商不久前曾授权其他厂商开发了一套桌游，但这同样不是巫师第一次被改编成桌游。2001年，一家名叫MAG的出版社就发行了《巫师：想象游戏》，这是一套相当简单的桌游系统，远远称不上完美，但也有着许多忠实的拥趸。

《巫师》还有一套中规中矩的卡牌桌游叫《巫师：冒险游戏》，发行于2007年，属于配合当时一代游戏发售的应景之作。它与后来流行的昆特牌并不是同一个东西，规则要略微简单一些，后来这个桌游还有了自己的同名电子版，也算是修成正果。

6.《巫师》游戏诞生背后有一段漫长而曲折的故事

众所周知，巫师世界的第一款电子游戏诞生于2007年。但鲜为人知的是，这部处女作从21世纪初就开始开发了，它最初的形态竟然是《博德之门：黑暗联盟》的PC移植版。这个游戏是由两个开发商联合开发的，一个是现在《巫师》的开发商CDP，还有一个是《辐射》开发商Interplay。不幸的是，后者在进入21世纪后已是每况愈下，该项目也很快被叫停。

但是，项目叫停时，CDP手头已经积累了大量舍不得扔弃的代码，于是他们决定继续开发工作，但需要换用一个IP作为行头，于是他们买下了巫师的版权。

在CDP最初开发一代的设想中，连主角都换了，很难想象，如果这个游戏系列的主角不是利维亚的杰洛特，它还会这么火吗

游戏一开始的设定也很另类，它没有延续杰洛特的故事剧情，而是要玩家扮演杰洛特的“儿子”（由玩家创建的角色），而白狼只是在剧情的特定时刻才会出场。后来，新上任的协调负责人对项目进行了重新评估，决定将游戏推倒重做。为了更好地打造这部作品，CDP将总部搬到了首都华沙。在2003年的E3展上，开发人员与来自BioWare的代表见面商谈，并决定使用他们的Aurora引擎（代表作《无冬之夜》）。

直到这时，杰洛特才正式成为主角，而作者本人也破天荒地参与了开发工作，不仅帮忙设计地图和各项事物的命名工作，还为过场画面撰写注解。他后来也表示，这是一部高品质的改编作品，但是他从来没有玩过游戏，因为这与他的兴趣范围相隔甚远。

7.未能见天日的主机版《巫师》初代是怎么回事？

《巫师》一代只有PC版，但CDP也曾考虑过将它搬到主机上，而且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移植，而是加入了全新的操作和战斗系统、动画、增强画面、以及跳跃能力等等。波兰人从那个时候，已经显示出了业界的良心的特色。

但不幸的是，这个名为《巫师：白狼的崛起》的新项目在2009年被取消了，因为负责具体开发工作的法国开发商WideScreenGames出了问题。此外，2008年爆发的全球性经济危机也迫使CDP不得不大幅削减了它当时的各项开支计划。

8.作者不允许游戏成为小说故事的延续

CDP当初在开发第一部游戏时，曾将剧情设定在小说结局的5年后，继续讲述杰洛特的故事，这就相当于小说的直接续作。但是，Sapkowski拒绝接受这个方案，他曾反复强调他不相信有“媒体融合”这种事存在，并且规定不同媒介的作品不能直接关联，游戏不得被纳入小说的正统范畴，游戏的世界和文学作品的世界完全是两码事。

结果，最后实际做出的游戏也确实与原著相去甚远，从这层意义上说简直可算是一部同人作。

巫师的原作者是一位年近70的老头儿，他那特立独行的性格似乎与他笔下内敛冷峻的白狼完全不同

设想一下，如果作者在小说完结之后，如果还打算继续创作杰洛特及其同伴的故事，那么他很可能根本不会给予CDP改编授权，那样的话，广大玩家恐怕今生都无缘得见这部佳作的诞生。幸运的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波兰作者反复重申《巫师传奇》系列已经终结，他不打算继续写下去以免破坏五部曲最后结局的神秘感。

9.作者不能接受小说因游戏而走红的事实

这本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越来越多的人都是先玩过游戏再去找小说来看，但这也给很多人造成了一种错觉，以为这些小说是基于游戏改编而来的。通过本文前述的一系列例子，可以得知作者Sapkowski是一个心高气傲的老头儿，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这样的现实呢。

因此，尽管他的小说近些年来在西方世界的名气和销量越来越大，但他向来否认这些都是游戏的功劳，他甚至认为游戏的风头盖过小说会妨碍小说的销量。为了撇清两者之间的关系，他甚至声称他的作品其实在巫师一代发售之前就被翻译成了英文，这个理由实在是很牵强，因为这根本无法反证小说因游戏而红不是事实。

Sapkowski对游戏玩家的态度也一直是嗤之以鼻，他说：“我从未玩过游戏。但我认识一些玩过这些游戏的人。但他们只是我认识的人中很少的一部分，因为我更愿意和一些真正有智慧的人为伍。”

Sapkowski这警惕的眼神似乎是在说：你丫的不会也是因为游戏才来买我的书吧！？

Sapkowski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Adrian Chmielarz这个人（见第3条）。他曾说过这哥们从未像CDP那样给他寄过游戏的拷贝——即便这是实话，那也是因为Chmielarz的作品根本就没有成品可寄。显然，Sapkowski对游戏界的事儿确实不太了解。

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发表刻薄的言论：“如果他们不想给我寄送样本，那至少应该亲吻下我的屁股，可是他们连这一点也没做到啊。”看来，游戏越受欢迎，反倒使波兰作者的成见越深。

10.新电影蓄势待发

由TomaszBaginski执导的《大教堂》曾获得2013年奥斯卡最佳短片提名，而这位波兰导演最著名的身份便是巫师游戏系列过场动画的御用执导。

在名气大涨之后，他又协助世嘉、EA等业界大腕拍摄了《全面战争：战锤》和FIFA 14等大作的商业宣传片。在游戏改编电影大行其道的今天，Baginski也趁势宣布将接拍《巫师》的全新电影，这次可不再是像上部影片那样的小打小闹，而是瞄准了国际市场，其制片方是曾拍摄过《木乃伊》系列，并将投入三千万美元左右的预算。

作为波兰导演，Baginski还是倾向于在波兰或东欧拍摄，剧情方面则直接改编自短篇集《最后的愿望》中的《巫师和小恶魔》，这样既能保证忠实再现原著的风格，也不违背原作者不允许别人代为作续的要求。

波兰导演Tomasz Baginski能否使巫师这个品牌再创辉煌与奇迹，同时在真正的大众层面实现向欧美发达国家的逆向文化输出呢

由于《巫师》如今拥有的巨大影响力，片方筹划将巫师拍摄成一套庞大的电影系列，而本片不过是这个系列的开篇。现在的问题在于，这部电影有可能没法使用“The Witcher”这个片名，因为CDP拥有这个名称的实际使用权。要想不产生不必要的冲突和混乱，片方恐怕得给影片另外取个名字。当然，如果片方能够直接征得作者Sapkowski的同意，想来CDP也不会故意刁难，只是考虑到上部电影给作者留下的印象实在过于糟糕，他对这部新电影的态度是否会有所保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