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的作者意在重新确立自己作为一个游戏参与者的身份。如果可能的话,他也在安利其他人重新思考自己的身份。同时,这篇文章的作者在狂喷那些带着有色眼镜来观察游戏和有关游戏的一切的观察者。文章的作者提出了一些自己也搞不定的想法和证明不了的观点,请凑活着看。
一、“我们”?
由于社会进步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我们意淫的速度,所以我们往往会沉溺于自己的小世界不能自拔。我们就此构造了一个封闭的小宇宙,并试图在这个小宇宙中集合起来抱团取暖。对于任何一个作为参与者的玩家或者作为创制者的游戏产业工人而言,这种现象体现得最为明显。作为一个玩家,你总是要和别的玩家打交道的。存在一个社会关系充实完整但整天玩古老单机游戏且从来不和其他任何玩家交流的高玩大佬吗?语义上存在,但是现实上不可能,因为不存在无交流大佬和整天玩单机游戏的现充。值得高兴的是,我们有无数和自己有着相同境遇的玩家们,这就给我们提供了很多可以连接在一起的个体。他/她们都是我们的并列者。不管其面向的游戏到底是什么,这些人都共享一个相同的背影,因为我们都是玩家。事实上在某种意义上讲,玩家们共享了一个由游戏提供的灵魂的侧面,或者说,这个灵魂就是“玩家”。玩家们的每一个鲜活的个体都分享这个灵魂。我们是被联结在一起的。这是一个完美的想法,这代表了一种身份,而地球上可能有十数亿人和你拥有共同的身份。
这是个美好而且博爱泛滥的想法。试图用共同身份来证明个体存在价值的想法尽管是成功的,但不一定会得到赞同。当我试图向别人展现这种共同身份且希望获得认同的时候,我得到的往往是一脸的吐沫。现实中的玩家尽管以组织的形式聚集在一起,却并不希望获得相同甚至相类似的身份。在很多情况下,很多人都向你表明他们的个体是不能被统一起来的,哪怕是他们在形式逻辑上都表现为规范的属加种差的这种可定义性。一个人整天穿梭于次元位面,没事就发本子,一见着纸片人就喊老婆,喝肥宅快乐水,超量氪金成母猪,在群里晒他的虚拟人际关系并且利用即时通信工具和别人进行精神沟通,但却拒绝承认自己Acglized(ACG化)。又或者你会看到某个人整天和别人畅谈游戏但却拼命向别人解释自己玩游戏只是为了开心或者消遣或者纯粹是因为他闲得没事。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为让人感到惊讶和困惑,有时我会想:都是玩游戏的,怎么你就特殊?百思不得其解。
共同的身份原本可能使我们享受到更多更好的物质现实。但现实中,这种共同的身份反而成了一种负担。我们似乎总在避免这种身份给我们带来的压力,尽管压力并非来源于这种身份。游戏产业带来不可计数的收入,成倍加速经济的增长,甚至连领导都愿意在电竞比赛上讲话以至于我们产生了某种“在体制上受到了支持”的幻觉。但我们却依旧在想方设法规避这种身份。当被问起“玩游戏”的问题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信誓旦旦说自己并没有受到压力。但当有人决定将大家组织起来的时候,同样是绝大多数人都拒绝这种共享一个身份的组织或集体形式。与其说是为了客观,毋宁说这是种明哲保身的态度,通过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表达来保持一个假装的中立,以便免于遭受不可知的主流话语权的非议。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攻击这种身份来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以求生存。
上述情况向我们表明,我们从来都没有获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身份。没有共同的身份表明我们永远是一个个离散的个体,也永远没办法成为一个可以被谈及的对象。有鉴于此,当一些人利用他们的主观来衡量我们的时候,我们无法反抗,只能在一系列教条组成的案板上充当鱼肉任人宰割。
“我们”!这个词很难听吗?为什么谈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听到的总是:
“谁跟你是一块儿的?你滚我远点行吗?我就想好好玩个游戏。”
我们永远都不是一路的。“我们”是什么?根本就没有“我们”。
二、观察者
没有“我们”并不代表没有观察我们的观察者。不仅如此,因为一些评价体系的要求,有无数的观察者都将目光投向了我们。个体也好身份也罢,甚至连理论和产业都是这些观察者们视奸的对象。我不反对合理的研究视角,但可怕的是,多数观察者都在以看活春宫的姿态来研究与游戏有关的内容。每一个学术垃圾搬运工都熟悉搬砖法,对于这种现象应该已经见怪不怪。但当我打开砖头列表的时候,仍然对其中的学术视奸感到触目惊心。从来没有碰过游戏的人对游戏指手画脚,这是个什么感觉?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淫棍教育你要纯洁是个什么样的感受。无知者无畏,但大无畏者未免也太多了吧?!如果说有一些对游戏和游戏周边的一切有切身体会,能够提供一点智力支持的研究和研究者存在,情景断不是这个样子。可目前为止,我确实找不到几块愿意为游戏发声的砖头。不求其有我方立场,中立客观都可以。但事实却是立场中立的都很少。偶尔一两个站在中立的角度上观察游戏及其事业的人,都挣扎在宽泛且虚无缥缈的理论中,用错定量分析的情况更是常见。而其他多数研究在进行无论是定性分析还是定量分析时,经常性地带有某些狭隘偏执的主观情绪,似乎是在对一个万恶之源口诛笔伐。我体谅并且对这种“发文章”的现实的不公感同身受,但我仍要吐他们的口水。
避免这种状况的一个办法是请求进行客观中立的研究。但客观中立的态度无法带来有建设性的意见,只能提供无价值负担的描述。若以此为关照,我们始终都在被描述。可被描述的永远是个体,如果个体没有担负普遍意义,其将永远无法摆脱被其他一般性理论侵犯的命运。依然是在一页页的搬砖列表中,“基于……理论”这样的字眼比比皆是,一个个全部是让人陌生的外国人名字和不知所云的学术字眼。这其中不乏几十年前的老旧理论。试想二三十年前大家连电脑是个什么样子都不太清楚,那个时侯的理论放到今天根本就是用木乃伊来当模特。可能有些理论是近些年新出的时髦货。但这些舶来品一股子洋骚气,连本土化都未成熟就拿来用,我凭什么期望它能够得出一个有价值的结论呢?或许这些观察者既不想好好进行描述也不想得出一个有建设性意义的结论,而纯粹是打算“构筑形而上学的恐怖来增加自己的学术权力”(罗素语)。
张嘴痛骂话语权不公之后,总要冷静下来想一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可以猜测,游戏是在我们可以掰着手指头(或许目前要加脚指头了)数清的年份内才发展成今天的样子的,能够有效对其进行描述或阐释的理论或许尚在襁褓之中。乐观主义者可能对未来游戏相关理论的发展持有非常开放的观点,但我们仍旧受到前面提到的问题的影响。我们可以对游戏、游戏产业、游戏理论进行更客观中立的研究,但我们始终面临的问题是,这些议题都被游戏参与者和创制者所承担。我们要么搞一个完全没有个体的研究,通过假设前提和演绎推理,得到一个可靠的结论,但这属于有头脑没有人性(“没心肝”)的研究;要么我们将目光落到个体上,将个体集中起来,得到一个具有部分一般性且重视个体的结论。这是个美好的愿望,但很难实现。阻碍的力量并非来自外部,而是出在我们自身。我听到过这样的话:
“你(注:指文章作者)总觉得别人都在歧视你,好像大家都觉得你玩游戏就不对。你这是预设了一个前提。你的想法就是不对的。”
“现在没人说玩游戏不对。要不为什么要办(电竞)比赛和游戏展?”
“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有的学校开设电竞课了。”
“你自己就是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说话。你的立场本身就有问题。”
“你那些东西是没用的。你玩你自己的就行了,哪那么多废话。”
革命乐观主义者的心态非常好。或许他们觉得一切自然而然会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将来的世界一定是光明的未来,游戏的千年王国一定会降临。到时候满地纸片人老婆,一伸手就是主机和游戏,张嘴就是肥宅快乐水和肥宅快乐饼。我赞许他们的态度,但我得说,他们搞错了我的想法。我拥有立场,即作为一个游戏参与者的身份。但更重要的是,比起立场辩护,我更愿意描述一些现象,比如“目前的状况下,游戏和游戏玩家在概念上是似是而非的”。以此来看,千年王国还只存在于硬盘里,现实中遥遥无期。
三、存在合理的观察者吗?
我给自己挖的大坑是:我在前文否定了作为观察对象的“我们”和观察“我们”和我们的观察者。如此说来,我很可能得到一个完全否定的结论即:不存在观察者,也不存在观察对象。游戏、游戏者或者有关游戏的一切,都是不可观察的,因此也得不到一个确定的结论。简而言之,和游戏有关的一切都是不可认知的。
说了半天得到一个不可知论的结论会被人揍,这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填坑,则下一步必须重建观察对象和观察者。
对于观察对象而言,我依然保持我作为一个游戏参与者不变的立场。我相信无论是游戏参与者还是游戏创制者都能够确立这种身份,并且对之认同。认同这种身份代表一种自我澄清,即将“我”作为一个游戏参与者或者创制者的身份确认下来,从而达到和自我的和解。在自我身份确立下来之后,就有确定的标准能够向他人澄清自己的身份,从而达到和他人的和解。若不如此,你很难向别人清晰地表明自己,从而变成我在前文中所表述的那样:分明只是一个游戏的玩家而已,为什么被描述成一个另类的东西(好像是宅)。如果我们达成了和自己的和解以及和他人的和解,就相当于自我澄清和自我确立。无论是普通的玩家或者就是一个宅(无论肥瘦),都因为和解而获得了自我确立的地位,而不是“被确立”(被他者确立)的这种尴尬的境地。自我确立没有价值负担,从而没有自我层面上的价值判断,一切都很自然而然。自然而然的东西很符合我们对于终极性的要求,它谈起来高大上,说出去像呲花一样炫目,哪里都好,只是没什么卵用。
自我的确立在一般化之后就成为确定的身份。这种一般化既不脱离个体,也适合作为观察对象。它和游戏是相关的,这使得任何对待它的人必须要进入它的语境中。当然游戏参与者和创制者在这方面具有后天的优势(笑)。
对于观察者而言,想要重建观察者,在极大程度上需要重建的是观察者的权威。无论是观察者还是被观察者,都希望观察结论能够相对公允,即便是有所偏颇,其主观倾向不应该太严重。如果我们希望得到绝对客观的观察结论,那我们可能要确立一个绝对外在的观察者。他有可能是个超越意义上的观察者,比如某种神祇;或者是一个没有主观性的观察者,比如摄影设备。我倾向于认定不存在个体意义上的外在观察者,也不存在哈特那种超然陈述。我并不打算将观察任务交给一个对游戏完全没有认知的个体,那也不可能做到。
如果说将绝对外在的观察任务交给一个拿着照相机的上帝或者观音菩萨,这会显得很滑稽。为了避免滑稽,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个相对上客观的观察者,例如尼克拉斯·卢曼的那种二阶观察者。这会产生新的问题,因为二阶观察简单来说就是观察者的观察,因为观察者没办法观察到自身。我们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寻找观察者的观察者上,但若不如此,我们总不能避免自我指涉的问题。那么好吧,既然我们总不能避免观察者观察自我的问题,我们干脆选取一个自暴自弃的方法,即消灭观察者和观察对象之间的差别。我必须声明一下这是做不到的,但这不妨碍我们理想化一个所有人都是观察者的观察。这种情况下我们不需要任何权威来为观察者辩护,一切都很和谐。遗憾的是这种内心自省和自证有些过于理想化。
之后一个问题则是观察者的合理性问题。可能我们重建了观察对象和观察者,但我们很难做出合理性论证。观察如果担负了认识论上的价值,那我们总需要从不同方面来为其担负的价值做出评价;如果观察没有认识论上的价值,那我们等于瞎忙。我必须承认这是我搞不定的东西,只能等到以后再说了。
最后的问题就是现实意义上的问题了。这是个老掉牙的论调,用来怼那些意义党。通过自我确立重建一个共有的身份实际上是提供了一个比较中肯的参照系。如果没有这种自我和解下的自我确立,也就没有和他人和解的可能。没有和他人和解的可能就没有一个可被一般化的观察对象。有了观察对象和观察对象所处的特殊语境,就至少有了一个面对观察者的可能参照物,而不是任由观察者割取某个个体得到一个基于主观选择的结论。这个一般性的结论对于任何一个游戏的参与者或创制者来说,都表现为评价标准的话语权。这种话语权进为社会权利,退可以成为被指摘时的屏障。这样的东西要是没人关心那就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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