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游戏“实地”图解：巴黎圣母院为什么会着火？

我们曾在游戏中见证过自由女神像被击毁，见证过埃菲尔铁塔的倒塌，但没想到这次见证巴黎圣母院的火灾，不是在游戏里，而是在现实中。

前言

法国巴黎当地时间4月15日下午6点50分左右（北京时间4月16日凌晨1点50分）起，著名标志性建筑巴黎圣母院发生火灾。目前火灾成因尚不明朗。

火灾发生一小时后，巴黎圣母院教堂主体部分标志性尖塔不堪烈焰侵蚀，在全巴黎人的注目下轰然倒塌。

一切来的太快，当人们了解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后，想要对这个平时经常听说的建筑有更清晰的了解时，它的形象似乎又开始渐渐模糊、陌生了起来。

这个时候，可能很多朋友都会在心中萌生出不少类似的疑问：

比如采用石材的建筑为何会出现如此严重的火灾；再比如燃烧一夜、塔尖倒塌的巴黎圣母院究竟是在面临何种程度的损毁……

好在与此同时，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有另一个完好无损的“巴黎”——《刺客信条·大革命》里那个几乎真实还原的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巴黎圣母院依然健康地存在着。

我们不妨现在就去到这个尚且完整的巴黎圣母院中做一下“实地考察”，结合前方媒体的报道，在对这次事件做一些更直观的解读。

《刺客信条：大革命》——启动！

游戏《刺客信条：大革命》的主舞台是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巴黎，游戏中尽可能地用3D技术还原了当时巴黎的真实面貌。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巴黎圣母院，上图为《刺客信条》主角与双钟楼的帅气合影。

火灾位置和原因

从新闻的现场图片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巴黎圣母院的教堂屋顶处有非常密集的脚手架。

近处特写可以看到，这脚手架修得跟过山车似的，简直密不透风啊。

从巴黎圣母院航拍俯瞰图，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这里的原貌。

原本，这里在进行着一场耗资600万欧元的教堂修缮项目，失火处正是处在项目正在施工的“教堂尖塔”的底端部分，法国媒体援引巴黎消防队的话说，火灾与装修工作有“潜在联系”。

而这种“潜在关系”大概率与脚手架搭建工作有关——普通人也许对这个理由听着有些奇怪，事实上因脚手架搭建引发火灾的案例并不少见，关于这一点，很多建筑学相关论文中都有过探讨，世界各地都发生过类似的惨痛案例，在这里暂不多提。

最关键的还是建筑可燃物的问题

在人们印象中，巴黎圣母院的建筑主体采用的是石材，本身是不可燃的性质，那么教堂的尖塔基底处到底是怎么燃烧起来的呢。

我们可以去“现场”看一下。

“实地”探查后我们可以看到，尖塔外围的确是用形状各异的砖块砌起的，但塔内的主体支撑结构却几乎完全采用的木质材料，而塔面装饰用的雕花镂空窗则采用的是金属材质。

再往上走，塔尖部分则整体采用了全金属材料贴面：

可想而知，这种材料构成的教堂塔尖部分一旦真的失火，作为砥柱的木质支撑结构一定是最先燃起的。在下方“薪柴”的加持下，易熔、质量大的全金属塔尖受热发生弯折，此时失去中部支撑、脆弱又年久失修石制外壳结构不堪一击。

第二蔓延区域——塔顶

火势并没有因为塔尖的掉落而停止，反而迅速从屋顶开始蔓延开来。

实地看，屋脊部分采用的金属材质的贴面，石质基底：

但其实夹层中间还另有玄机。事实上在这层金属皮下，紧贴着的还是建筑最常用的木材。

《建筑遗产》杂志曾提到过20世纪60年代开始的巴黎圣母院中殿西段的保护工作，其中就有一处提到屋脊铁皮下变形损毁的木板。下图来自《建筑遗产》2016年创刊号。

这么看缺少屋脊雕花的《刺客信条》有偷工减料的成分，也许是为了更方便主角在上面跑酷：

这次的屋脊修复工程长达几十年，主要工作是内部木材的更换和金属皮层镀铅工作。

修复过程/（昨天的燃料）

值得注意的是，这项修缮工作一直到2009年才完全竣工，然而，这个浩大的工程后仅仅过了十年时间，它们就全都在这场大火下燃为灰烬，那个刺客能跑来跑去的屋顶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原本尖耸的屋脊被烧成了薄薄一层灰：

从脚手架的空洞部分，不难感受原先建筑的体积原貌。

灭火难点

美国总统特朗普对这次火灾也表示了关注，他在推文中说：“巴黎圣母院的火灾真是太可怕了，也许可以进行空中洒水灭火。现在必须迅速采取行动”。

但是特朗普的生活小妙招可能有些太想当然了。

回到刺客信条，从教堂内部看，穹顶是由砖块拼接而成，且整体架构使用的是无承重墙的标准哥特式建筑架构。在这样的条件下如果用飞机从空中喷水灭火，将会对建筑造成巨大的二次破坏。

《刺客信条》中的巴黎圣母院内部

实际灭火时，即使没有对房顶喷水施压，依然有部分脆弱的屋顶坍塌

如果你还对巴黎圣母院的建筑结构没有印象，也可以看看《刺客信条·大革命》巴黎圣母院攀爬视频回味一下。这个视频是网友4年前上传到YouTubee的，全长7分钟，从下到上，从内到外地展示了游戏中1：1的巴黎圣母院。

这种古建筑结构的特殊性，也是导致从火灾发生起，火势一直不能得到有效控制，反而渐渐扩散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座建筑（93米）远远高于我们能做到的标准消防高度，甚至我们的升力臂也不超过40米。”一名消防队员悲伤地说道。

各位感受一下这个高度

内部的干预似乎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火焰的长度和建筑材料掉落的风险，我们的同事必须面对破坏性的烟囱效应，从上面消灭火焰。

除此之外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从外部进行干预，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不幸的是，新修缮换上的干燥木料确实很易燃。

危险的钟楼

大教堂尖顶坍塌后两个小时，当晚十点左右，依然没被控制的火苗正在准备冲向大教堂西面的两个标志性钟塔（《巴黎圣母院》的那座钟所在地）。

如果再由火势继续蔓延下去的话——“现在正在燃烧的这段建筑框架可以追溯到19世纪，但是如果真的蔓延到钟楼，那面可以追溯到13世纪的框架也将一无所有”。圣母大学发言人安德烈芬诺特在采访中告诉法新社。

晚十点巴黎圣母院俯拍

就是这两个钟楼

但当时的消防队指挥官让·克劳德对当时的形势依然不乐观：“我们不能确定一定能够阻止火势传播到钟楼，如果它真的崩溃了，我想你能想象出损失的惨重程度。”

我去实地看了看，钟楼的外墙是石砖，但内部的支撑结构果然还是大面积的木材。火苗一旦渗透进来，抢救难度可能更甚于另一边的屋顶。

而且在钟楼里面还有巴黎圣母院最具标志性的那座大钟，如果果真蔓延至此，后果不堪设想。

火焰已吞噬屋顶的三分之二，这时消防队指挥官决定，让400名消防员的全力阻止火焰蔓延到北塔钟楼，防止灾难性的一幕发生。

当晚11时5分，一名法国官员和巴黎消防队长表示，以一名消防队员重伤为代价，他们把巴黎圣母院的标志性长方形塔楼从火灾中拯救出来。

消防队员在周二凌晨确认，“火势完全得到控制，还有部分残余的火苗需要扑灭”。

法国总统马克龙随后表示，“总算避免了最糟糕的情况”。

失去和留下的

虽然保住了钟楼的主体架构，但是在破坏性极高的火灾面前，终究还是有些东西没能保住。已经倒塌的标志性尖塔当然是最可惜的，木制框架屋顶建于1220年左右，也几乎全部损毁。按照法国人的工作效率，重建不知何年何月。

游戏与现实

在玩《刺客信条》的过程中，可能你会对馆内随处可见的油画藏品还原赞叹不已，这次火灾发生后，很多人担心这些藏品能否逃过一劫。

不过，据巴黎圣母院的牧师弗雷德里克神父说，教堂内所有的艺术品都被及时转移了出来，馆藏的各种珍宝、荆棘之冠等都完好无损。

一位牧师在擦拭巴黎圣母院馆藏的基督遗物 - 荆棘王冠

而根据最新的消息，巴黎圣母院另一标志性的、安装于12~13世纪的三个大型玫瑰花窗，居然没有爆炸也没有破裂，在热浪中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当然其它彩窗就没这么幸运了，被破坏了不少。

玫瑰状圆窗原貌，这富丽堂皇的彩色玻璃刻画着一个个的圣经故事，以前的神职人员借由这些图像来做传道之用

现场照片，来源@JoannaBlue

另据美联社报道，上周，因使徒的雕像被拿走进行修复，也得以完好保存。这些消息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有时候，身处历史洪流中突如其来的变故，真的会让人有点难以分清到底哪边是虚幻，哪边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