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页游已经淡出主流视线很久了。虽然在国内，某种程度上作为页游传承者的“小游戏”成为了这两年最大的市场增长点，但在国外，这个风潮还并不为玩家熟悉。

所以，当有一家工作室突然发布了一个很精美的“大”页游时，不出意外地获得了很多赞叹与关注。

这家工作室名叫Abeto，前几天他们发布了一条推文，附带一条游戏视频，文中只简单地写了一句话：“你有没有梦想过拥有一份，可以给一个小星球上居民送邮件的工作？我们也有。”

视频里，Low-fi的手绘美术风格配上舒缓的背景音乐，营造出一种惬意又清新的氛围。玩家扮演的邮递员在3D的城镇、广场、森林、寺庙间漫步穿梭，与不同的NPC进行对话交互。

就是这样简短的推文，短短几日收获了两万点赞和百万次浏览，评论区内的海外玩家也毫不吝啬对于它的溢美之词。它与其他页游相比，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1

这款游戏名叫《Messenger》（信差），完全免费。而作为一款免费的网页游戏，Abeto甚至还为它做了手机屏幕的适配。这意味着玩家只要能在Web端打开该游戏网站，无论是手机还是电脑，都可以直接开玩。

与一般意义上用Flash制作的古早页游不同，《Messenger》特殊在它创建了一个可互动的三维空间。

在Abeto的推文里，他们将这个游戏世界用“小星球”代指。相对于有边界的盒子空间，游戏内的一切构筑都建设在一个球形地面上，就像是一个微小的星球。

整个星球的区域并不算大，在普通的第三人称视角下，也能感受到夸张的地面弧度。

迷你星球上，除了居民楼和街道组成的居住区，还有着大量错落的地形，包括悬崖、海洋、沙滩、森林。即便不慎从山顶坠落，角色也不会受到伤害，反倒会因为这是个紧凑且连贯的球形世界，而直接掉落到另一片区域。

用一句话简单概括游戏玩法就是，玩家作为快递员，在小星球上为居民们送达信件，完成任务。

当你在路上偶遇一个头顶带有对话标识的NPC，就可以与他们展开对话。在小镇广场上，你或许会发现一位焦急的办公室职员向你求助：“拜托帮我取回寄给我老板的信，希望他还没有看见里面的内容……”

但等我们赶到老板的住处时，为时已晚，他已经读完了信的内容。信里全是这名职员对于老板的吐槽。

意外的是，老板并没有生气。相反，他觉得信的内容非常幽默，并以此认为职员是做经理的“好料子”——最终职员没有收到责罚，反而得到了晋升。

系统内的任务清单里，总共设置了五项这样的送信任务。这些任务的故事线简单，只用寥寥几句对话就勾勒出一个大概的事件框架。

任务之外，玩家也可以漫无目的地在星球上自由探索。你可以顺着工厂的楼梯爬到最高处，又或者在几个挨着的屋顶上跳来跳去。

《Messenger》支持多人在线。虽然在送信的过程中，我们会遇到其他的在线玩家同时进行游戏，但玩家之间的交互只能通过互相发送emoji表情，或者是肢体语言进行简单的交流，并不能完成更复杂的互动。

这种轻量的设计和便捷的游玩性，很容易让《Messenger》在社交平台广泛传播，掀起更大的热度。如果你不是一个“路痴”，只需要不到半个小时，就足够完成游戏的所有内容。

因为除了跑来跑去送信，这游戏也没有其他目标了。

2

比起称呼它为 一个“游戏”，这更像是Abeto对于数字互动体验的一种新尝试。

在制作《Messenger》之前，Abeto工作室曾经公开过两个极具设计性的网站。第一个网页正中间有着一朵不断绽放的橙色花朵，而四周飘荡着绿叶。随着鼠标位置移动，花朵的朝向也会有轻微变化，树叶飘动的方向也会因为鼠标而改变。

“我们创造实时的互动体验”

另一个，则是为链上社区Igloo制作的官网。当我们的光标移动时，构成雪屋的冰砖随之聚合或者分离。参数化的粒子、波形、线条，将抽象的企业概念可视化，无疑让设计在视觉呈现上更有感染力和沉浸感。

而根据Abeto所提到的信息，这些网站都是基于WebGL和Three.js开发的。WebGL（Web Graphics Library）可以在不使用任何插件的情况下，通过控制显卡着色器实时渲染，在网页浏览器中呈现复杂的2D或者3D图形变化；换句话说，它可以让浏览器直接调用显卡“画图”。

而建构在WebGL之上的Three.js，能帮助开发者更轻松地创建和实时渲染3D场景、模型、光照、动画等元素。也因此我们在《Messenger》中，才能感受到较为沉浸的光影体验。

由于这些工具的特性，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WebGL和Three.js的主场一直是商业化的3D模型在线展示。比如说一些汽车产品展示页，又或者是线上的三维数字展厅。

相较于直接插入视频或者使用序列帧的方式，以固定角度呈现产品或者展品；WebGL的好处在于它可以随着用户的光标被自由拖拽。这种灵活、实时的交互性，也引发了一些交互设计师的灵感。

而这种“交互”与“沉浸”，也正是电子游戏所需要的。

在《Messenger》里，这种“沉浸”体现为多样的3D资产和视觉效果。停车场里的缴费机、垃圾箱、雪糕筒，错乱的天线，能够跨街的天桥…… 甚至是光影和流动的海水，都被详细勾勒出来。这种丰富性和真实感，构建了小星球上完整的世界观。

几年前介绍WebGL的相关内容中，有一些人表示WebGL很难向大型页游发展。这其实不难理解，尽管游戏引擎Unity已经支持将项目导出为WebGL版本，减少部分开发困难，但它并不完美兼容所有的浏览器。

其次，目前已有的一些3D产品展示网页，在加载时往往需要较长的等待时间。一旦网页游戏中的模型相对比较复杂，开发者就需要面对资源压缩、帧率优化等一系列问题——如何能让它在网页上丝滑运行，就成为了一个待解决的问题。

种种这些原因，导致WebGL在网页浏览器游戏方面，始终是一个比较小众的领域。又或者说，海外玩家暂时没有见到比较成功的DEMO案例，直到《Messenger》的出现。

3

在《Messenger》的相关讨论中，不少海外制作者都表示这让他们看到了网页游戏的巨大潜力。他们认为，《Messenger》可以作为WebGL游戏中最好的案例，来驳斥那些认为“（新的）网页游戏还没有到时候”的人。

“我把这个游戏发给了每一个对我说‘网页游戏还没到时候’的独立开发者。”

《Messenger》在海外被视作网页轻量级游戏的未来，但如果从国内的视角看，这样的热潮其实早就以另一种形态出现了。

近几年，微信、抖音、B站等平台的小程序游戏不断成熟，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开发与传播生态。它们在游戏市场上占有极大份额，并且仍在以高速持续扩张。目前，微信小游戏的月活用户超过5亿，而在去年，小程序游戏市场的收入已经逼近400亿元。

但在海外，这片市场还几乎是一片空白。这也是为什么如《Messenger》这样在我们看来有些“简单”的游戏，能够在海外引起一波关注。

同样是主打“无需下载”“即点即玩”的便捷体验，小程序游戏只是将运行环境从浏览器转移到社交平台。

不少小程序游戏的表现力已经相当出色，不论是美术风格还是玩法设计，都远超人们对“轻量级”游戏的想象。随着更多大厂入局，越来越多的游戏项目被移植到小程序环境中，并针对用户的习惯进行了优化和创新。

当然，云游戏赛道更卷，如《剑网三》这样的大型网游，早已可以通过小程序直接云玩

在某种意义上，国外开发者如今惊叹的WebGL网页游戏体验，正是国内小程序已经探索过的路径，只不过走向了不同的发展分支。

看着WebGL从小众实验，发展到可以制作出一个在浏览器中运行的完整游戏，不少技术人员与开发者从《Messenger》中重新看到了WebGL与Three.js的潜力。

“纯粹的 WebGL + Three.js 魔法。没有捷径，只有丝般顺滑的优化。”

但潜力归潜力，如果有开发者因此 “All in”浏览器游戏，恐怕仍不现实。相较于拥有成熟生态与分发渠道的小程序游戏，传统网页游戏的商业模式与开发体系早已式微。

对于海外市场真正重要的，或许是找到更符合当下玩家使用习惯的平台。《Messenger》也许是海外页游的一个美丽玩具，却不意味着这一趋势必须以“浏览器游戏”的形式延续。